shiyi's wonderwall （日日數饅頭啦 ）

場景：圓形的兩人咖啡桌。上面有個從天花板下來的吊燈，點著昏暗的燈光。除了昏暗的吊燈之外，沒有其他光源。兩個人。電磁爐在作響。上面的有把的小鍋子裡煮著茶葉。

一個人煮茶，拿著牛奶往鍋子裡面倒。他說：「我忘記要加多少牛奶了。」他看了看茶色，遲疑一下，又倒了幾匙茶葉進去。然後拿著很小的調羹拼命攪拌，說：「火開小一點，等茶葉開。」

兩個人喝茶。煮茶的人說：「跟以前味道不一樣。（停頓一下）我要再去翻書，看應該用什麼比例，這味道不差吧，後來放的茶葉還沒全開，（停頓一下），滋味就是不一樣了。」

另一個人說：「很好喝。法國米其林三星主廚，所以能拿三星高評價，除了好滋味，他們得要日復一日的煮出一樣的口味，不受心情影響，維持一模一樣的水平。我們只是平凡人。」

這場景是上禮拜我跟我哥的對話。泡茶煮菜工作寫文章，日子久了，都靠著某一種概括性很高的模式在生活，這就是習慣吧。奶茶的滋味到底是怎麼發生改變的？記憶在時間中，巧妙的發酵。

我們都承受不起那個初衷，就連泡奶茶的初衷也是。我記得兩年多年，哥買了好多種紅茶研究，我特別記得肯亞的紅茶，微小蜷曲不起眼，不像我們印象中的紅茶葉。哥跟我說，小小的球狀茶葉，茶味重，適合放進牛奶裡煮。可是後來賣紅茶的店收起來了，哥的店也換了地方。上禮拜我們煮不開的茶葉，是伯爵茶，滋味當然不同。

這幾年，同學朋友一個個從學校畢業，實習、當兵、上班、進修，過著新鮮人的生活。偶爾接到朋友們打來訴苦大哭的電話，我好像也言不及義的安慰著他們：「出社會就是這樣。」、「實習就是這樣」、「上班就是這樣」都是這樣，冷水煮青蛙，等到你習慣了，你也熟了。

煮奶茶的場景像道迴廊，帶領著自己旋進心門中。那腳步聲迴響我更年輕時（十年前！？），聽過一首歌。

歌詞中：「我已經記不得生命之中，到底什麼讓我自恃聰明，而且從不妥協。然後，再為了一本初衷的原罪搞得痛不欲生。」（關乎此，「穿著prada的惡魔」電影中的女主角的處境，令人有此共鳴。）

歌詞沒講的是，也不知道是我們謙卑還是遷就，終究低下了頭。煮奶茶的事情，很有象徵性。我們在改變之中改變。漸漸的，忘卻過去的樣子（諸如某一些偉大的可能，那我捨棄了妄想，還是夢想？）

We were merely freshmen.我們只是新人。（這可以換來一些憐憫嗎？）

（這首歌十分的打動我，提醒我，各時代的奶茶只要好喝，都可以接受，但不要忘記最初的起點，即便是回想起來內心有多酸澀。唉。）